【水仙】微笑む悪魔

嘘つき天使と微笑む悪魔、ね。

 

 

微笑む悪魔

2015 12 07

 

“真的嗎?”

伏在自己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親吻着鬢角的人,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對方坐起身,薄毯窸窣着滑落下去,被眼明手快地揪住,很怕冷似的重新裹到肩上。

“說了那麼多理由……其實還是因爲最喜歡我吧?”那個人低下頭,響亮地在草彅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像只小動物般擡頭看他的表情。被這種目光看得幾乎融化,草彅點了點頭,對他張開雙臂。

“太好了。”那個人露出明快的笑容。草彅凝視着對方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五官——只是時光在那個人身上倒退了十五年,除去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之後留下的年輕的那張臉——幾乎就要在那雙眼睛裏漸漸恍惚了,但那個人再次湊過來吻了他的嘴唇,然後,出其不意、又是意料之中地,一口咬上他的脖頸。

這傢伙是惡魔。重新想起這一點的草彅苦笑起來。

 

發覺惡魔的存在其實並沒有那麼驚心動魄。只是有一天,經歷了很可怕的日程表之後回到家,惡魔就在那裏了。現在想來,那孩子和慎吾的小黑兔也沒有什麼不同,唯一區別只是即使用盡手段也無法將它驅趕出去,更無法將它從自己的眼睛裏抹去。

長長的垂到眼睛的劉海,穿着普通白T恤和膝蓋有破洞的牛仔褲,左邊耳朵上的兩個耳洞還是新鮮的——倒退了十五年的自己就在那裏,面無表情的像個不良少年,草彅不禁懷疑起當年他們所走的裝扮路線來;但看到他的瞬間,對方就勾起了嘴角沖他微笑,走過來緊緊抱住他。

實在得令人驚訝的力度和體溫都讓草彅感到迷茫,於是——真的只是下意識地——對待一個孩子似的,輕輕摸了摸那個人的頭。

對方在他的頸窩裏悶悶地笑,“我還沒有跟你問好呢。今天辛苦嗎?”

“嗯……”草彅試着握住近在咫尺的、陌生又熟悉的手腕。

“錄了常規節目,”他們就像一對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保持着有來有往的寒暄坐在沙發上。“然後又去了外景,遇到了一對母子——對吧?”

“你怎麼……”草彅凝視對方。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眼睛是同樣的深褐色虹膜,黑色瞳孔裏倒映出自己的臉。原來如此,這個人就是我自己的話,他應該是知道的——心底某個地方輕鬆地就接受了,腦中的理智仍然不肯承認對方的實在。

“那位阿姨很喜歡你,”對方用夢囈般的聲音說道,“說了吧?‘天使一樣’什麼的?”

說是說了。

“那我要叫什麼才好呢?”

尾音曖昧地下降。那張年輕的白皙的臉上出現一點符合年齡的情色——在因爲那久違的表情而顫慄、想要伸手碰觸的瞬間,面前實在的身影就消失了。草彅的手撲了個空。喘了口氣、重新擡頭環視周圍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背上爬滿了冷汗。

要說那是自己太過勞累而出現的幻覺,又溫暖得不像虛幻的投影,被抱住的時候甚至想要就那麼沉睡過去——

房間深處隱約傳來什麼東西的窸窣聲。

不由自主地,草彅向深處緩緩走去。

 

“……!”

再張開眼睛時看到的仍然是家裏無比熟悉的天花板。草彅從一團亂的薄毯裏掙扎起來,嘀咕着“這麼大年紀可經不起搓揉了啊”但還是習慣性地揉了揉臉。睡衣好像都已經汗溼了,黏在身上的感覺特別令人不快——看來暖氣還是太足了。

翻身下床的時候終於感覺到了哪裏不對。腰特別痛,倒不是那種很尖銳的疼痛,而是有些酸酸麻麻、稍微動一下好像就要融化似的。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即使是剛起來還有點意識模糊的草彅,也在把牙刷放進嘴裏之前就想起了原因。

“又做那個夢了……”他有些暈眩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自認並不想重返青春,也對那個時期沒有太多眷戀,唯一後悔的事情的起因也不在那裏。到底爲什麼會做那樣的夢,他還是沒有想明白。

但那個夢過後的第二天,前一日煩惱的事情和積攢的压力好像就會乾脆利落地一掃而空。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個好夢就對了。略有些不情願地承認了這一點,草彅從鏡子前走開。

而他的映射仍然留在鏡面上,緩緩變幻爲二十五歲的他,注視着他的背影。

 

ユ メ ジャ ナ イ ヨ 

 

以口型說完這句話,他再次微笑起來,轉身輕快地奔向鏡子的深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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