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たくつよなかーい】高嶺の花子さん(FIN)

なぜ「なかーい」?そういう気分なのさー

すげー寒いー

タイの冬、すごいですねー

あー寒っ

だからー夏の恋歌書きたいーそれじゃダメか(´ε`;)


喝醉了之後寫的,現在酒醒了,我想了想還是別刪了,再嗑兩瓶。


高嶺の花子さん

2015 12 20


01

湘南的海到了夏天就整個活了過來,“海之家”民宿的owner中居也活了過來,從自閉陰暗的家裏蹲搖身一變成爲走出櫃檯的看板郎。

真不愧是前不良少年的湘南男兒,大海啊就是我故鄉。

這位早在18歲的春天就金盆洗手下海經商的owner,到了25歲也依舊是當年那個死樣子,不過旁人看來彷彿是變得講道理了一些,比如他現在的常用句式就是“一般來說”,是不是很有邏輯的一個開頭呢?此處試舉一例——

“一般來說是個正常人就應該帶女朋友回來的吧。”

中居斜眼睨着他的同級生木村。和高中畢業就留在老家的中居不同,木村去了東京念船舶學校,閒的時候好像還在學校附近的吉他教室蹭蹭課當個助教啥的,這都是兩人7年間有一搭沒一搭的新年短信裏說出來的。

時隔7年的見面,中居憂傷地發現木村又帥了——對方好像也挺有自覺的樣子,留了個長髮,前額光溜溜地向後梳,在腦後扎成一小撮馬尾——不過那股青少年氣質可一點兒沒變,還是那個把試卷給他抄的前桌。“而且你怎麼黑得這麼厲害,晚上能看得見嗎。”

“這兩年迷上了衝浪。”木村咧嘴一笑,接過中居遞給他的房門鑰匙,“雖然沒有女朋友——”

“你居然沒有女朋友?開玩笑呢吧,不要騙我。”

“——但我帶了吉他教室的後輩回來。”

順着木村手指的方向看去,某個跪坐在榻榻米上對着客廳角落的大魚缸出神的背影映入中居的眼簾。黑髮,穿着寬鬆的T恤和短褲,露出來的手臂和腿白得幾乎反光,左邊耳朵還戴着一個小小的銀色耳環。儘管看上去挺纖細的,但中居一看就知道對方是男人了。

“別說了,女朋友的照片交出來。”

“都說了沒有!”木村笑着打開中居伸過來的手,然後兩人就笑成了一團。那個人沒受他們干擾,仍然用手指巡回在魚缸玻璃上追逐某條白色的天使魚。“那傢伙比我們小兩歲,在讀大學,剛來的時候吉他彈得超——爛——但是買了三把吉他,好笑吧。”

“有錢就買嘛,享受人生。”中居又看了那個背影一眼,“叫什麼名字啊?”

“‘剛’。”木村輕聲說道。

那個人忽然回過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他們。中居有點無所適從地撇過臉,看到木村無奈地笑了笑,擺擺手:“沒事沒事。”

“……哇。”中居感嘆道。

“是吧?”木村挑了挑眉。


入住的當天木村就帶剛去衝浪了,直到傍晚。

“歡迎光——回來。”看到來人是早上登記過的住客,中居趕緊改了口,“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木村前輩還沒回來嗎?”頭髮溼得亂七八糟的人向客廳裏看了兩眼。

“可能在海灘上被熟人絆住了吧,畢竟他在這裏讀的高中。”中居轉身打開冰櫃,拿出一瓶波子汽水遞給對方,“來,請你的。”

“哇——謝謝。”剛燦爛地笑起來,用玻璃瓶在曬得發紅的臉上碾了碾權當降溫,這才打開了瓶子。玻璃珠沉到瓶底,汽水咕嚕咕嚕一口氣下了喉嚨,剛滿足地舔舔嘴唇、嘆了一口氣,拉過旁邊的高腳凳就坐了下來。“Owner和木村前輩是同級生嗎?”

“是喔。雖然不是什麼正義的好夥伴就是了。”中居笑了笑,“我姓中居。”

“中居君。”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我叫——”

“‘剛’。木村跟我說過了。”

“……嗯!”

不知爲何用力應答了一聲,剛再次露出接到波子汽水時的那個笑容。中居看着對方那張笑得有點傻氣的臉,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對方的眉心;看着他捂着額頭嗷嗷大叫的樣子,心情就忽然好了起來。“你還要不要喝汽水?”

“想喝。”

“那再來一瓶吧。”

“欸?可以嗎?!”

中居把第二瓶放在剛面前,“我是老闆,我說可以就可以。”

受寵若驚地說了一句“我不客氣了”,剛捧起瓶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明顯沒之前那麼渴了,不過確實是很中意汽水味道的樣子,每喝一口都幸福地眯起眼睛。中居用一隻手托住臉,斜睨着對方邊喝汽水邊注視民宿門口的側臉,忽然覺得臉上有點發燙。

指尖傳來屬於剛的海水味道。


02

海灘夏日祭的傳單發下來之後中居就把它釘在了門口的軟木板上,住客來來往往的也只是看一眼就走開了。這地方的夏日祭也就是把普通的祭典搬到沙灘上來開,名物應該也只有不良少年那隨着煙火飛上天空的奇怪高叫而已吧,中居年輕的時候還是幹過這種事的。

年輕的時候也幹過那種事啊。莫名其妙變得感時傷懷起來的中居軟綿綿地搖着扇子癱在木頭製的櫃檯上,望着門口的淺藍色風鈴叮叮噹噹響個不停。他不是那種會特意買個風鈴回來的人,雖然他這兩天真的想過是不是去買一個來裝飾下門面比較好——但這個不是他買的。


“喂——中居。”木村的聲音。

“哈?”睡得暈頭暈腦間以爲又回到了學生時代上課打盹,中居下意識地直起了背。

一隻白皙的手拿着風鈴,杵到睡眼朦朧的中居面前搖了搖。中居順手接過來,隔着燒得透明的藍色玻璃看到剛的笑臉,而木村摟着剛的肩膀,正有些無奈地看着自己,“大白天的怎麼睡覺啊。”

“要你管。”中居注意到風鈴下方是一條很小的金魚,比玻璃更深的藍色像海水一樣,“這是幹嘛?”

“夏天的風物詩嘛,而且這裏的招牌不也是藍色的嗎?”剛把手臂支在櫃檯上,前傾着身子用指尖碰了碰小金魚,風鈴發出清澈的聲音,“在路上看到有賣風鈴的攤子,覺得很合適就買回來了,送給中居君的。”

“夏天的風物詩啊……哈哈。謝了。”中居拉開抽屜,找到釘子和錘子,走向門口,在後面那兩人“左邊一點”“右邊一點”“也太高了吧!”“柔道選手來了就會被撞頭的!”的吵鬧聲中掛好了風鈴,轉身威脅地揮舞錘子:“吵死了!今晚沒有免費汽水喔!”

“說起來,”剛有些迷惑地開口,“那個說‘柔道必須得是第一’的柔道選手叫什麼?”

“……管他呢!”中居·鐵拳制裁。

輕飄飄的一拳向剛的額頭襲擊過去,被對方雙手握住。“接——到啦!”

“什麼玩意兒,笨蛋。”中居順勢吐槽,把手往回縮,“……放手!”

“不放!”

“你小子——”中居像只炸毛的貓一樣,聲音都變了調。

木村在旁邊笑得幾乎撒手人寰,喘着氣跟剛言簡意賅地解說中居·不跟人接觸·憑着“你瞅啥”就能打起來的湘南BOY·潔癖·正廣的青春武勇傳。被同級生當面清算過去的滋味即使是中居也覺得這可有點嚴峻,悻悻地用力掙開了剛的手,嘀咕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幾句話,走回了櫃檯後面。

聽完那一長串故事的剛顛兒顛兒地撲到櫃檯前,中居恍惚間看到對方腦袋上長出一對柯基耳朵。

“中居君,”好認真的語氣,“你臉紅了。”

被那對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居現在感覺自己真有點臉紅了。他點了根菸咬在嘴裏,打量着對方,壞心眼地伸出手擡起了剛的下頜。

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的剛動搖了一下,驚訝地張了張嘴。

“我說你啊,”中居低沉地說道,“……去衝浪不塗防曬油的嗎。”

“——!”


關於風鈴的鬧劇就在中居得意地噴了一口煙霧和木村的大笑裏結束了,三人辯論防曬油到底對保護海洋環境有沒有影響的事兒暫且按下不表。夏天風物詩在門口隨着風向搖搖晃晃,陽光反射充盈進來變成淺藍色的一團光,小金魚好像在半空中游泳似的。

說到夏天的風物詩。

中居看了一眼軟木板上的傳單,上面確實寫着煙火大會,就是後天晚上。

這時剛從外面走進來,塗了防曬油稍微拯救過一下子的皮膚仍然白得反光。他站在淺藍色光團的下面對中居微笑,聲音裏帶着玩過了頭的疲倦:“我回來啦。”

“木村呢?”中居從冰櫃裏取出今天的波子汽水,桃子味。

“還在海里。”握着冰涼的玻璃瓶小聲說了謝謝,剛坐在高腳凳上用吸管慢慢喝着汽水。從他身上傳來海水和陽光的悶熱甜味,中居抽了抽鼻子,唔了一聲作爲自己在聽的訊號。“木村前輩真的很喜歡海啊。”

不知爲何,對方的神情變得有點寂寞。察覺到了什麼又好像並沒有什麼——中居決定先把有些模糊的想法放到一邊,指了指門口的傳單,“後天有煙火大會喔。”

“欸?”

“你看那個傳單上寫的。”

“真的耶……之前一直沒注意到。怎麼樣?去年的好看嗎?”

“我要顧店,已經好久沒看過煙火了。”中居點了根菸。

剛點點頭,有些遺憾似的垮下肩膀。

“有個地方看煙火很好,到時候帶你去吧。”他輕聲說道。

在對方整個人都亮起來、對他說謝謝之前,中居就轉過了臉,掩飾着吐出一個煙圈。

煙霧緩緩上升飄散,最終被強力的電風扇吹成一陣風。


03

夏日祭當天從早上就開始忙碌了。工作人員在海灘和旁邊的小路上拉起彩燈,排起攤位的桌子和雨棚,佈置起居民會表演節目的小舞臺,當然還有數十個垃圾桶。

到了天終於黑下來的時刻,民宿裏的住客幾乎都出門了。正因爲只有一兩個住客留在店裏,中居把店交給來此度過暑假、順便寫觀察報告的侄子,叮囑少年一旦有事就給他打電話,難得當家一回的少年笑眯眯地點頭答應,還像動畫裏那樣用拳頭打了打胸口作保證。

“其實意外地挺痛的吧?”中居笑他。

“……是。”少年憂鬱地低下頭。

這我可是知道的,我曾經也是這種人啊——沒把這話說出來,中居叼着菸走出店門,背對着少年揮了揮手。


和剛約好的時間是煙火開始前的五分鍾,現在還有十分鐘。

中居決定自己先去那個地點看看情況。

那個地點其實是海灘邊緣的石頭群,有很小的只容單腳站立的石頭,也有他喜歡的那種很高、很大,不使盡全力攀登就上不去頂端的石頭。在舉行祭典的時候,石頭群基本都被工作人員拉起的警戒線隔在會場外面,但看煙火這種只要站得高看得遠就行的事情,還是在那裏比較能夠享受到樂趣。

而且又清淨。

中居看着遠處的燈光,再看看面前寂靜漆黑的石頭,用力抽了一口菸。

他上一次來這裏已經是7年前的事情了——高中畢業之後再也沒有來過。和當時在交往的女孩子說了分手,帶着校園裏落得滿頭滿肩的櫻花花瓣騎單車來到這裏,握着畢業證書的封筒登上最高的那塊石頭,在那裏看了一下午的海。

真要說的話,他現在也想不起來自己那時到底在考慮些什麼了。

一點一點地回想着這些對現在的他來說可有可無的事情,25歲的中居再次登上了那塊石頭,眺望着遠處和黑夜合爲一體的海平線。月光下的雪白浪花層層疊疊地涌動向他的方向,拍碎在石頭上濺落成水滴,發出的聲音規律又安定。

煙火會從會場裏稍微靠近石頭的這一端發射——因爲這裏基本上沒什麼人,不用擔心事故——從石頭上能看到它飛向月亮的軌跡。

中居眯起眼睛尋找煙火的所在,畢竟還是有段距離,加上黑夜完全降臨,他沒辦法看得很清楚,直到視野裏某個東西輕微地一閃。

銀色。在彩燈燈光照耀下,一個小小的銀色耳環。他睜大眼睛。

剛站在那裏,背對着中居和石頭,好像在張望着什麼。不一會兒木村從另一端跑過來,手上拿着兩杯果汁冰沙,深淺不同的粉紅色,究竟哪一杯是草莓、哪一杯是桃子味呢?炎熱夏天裏這種飲料再暢銷不過了。

兩人低頭各自喝了一口,好像在交流感想的樣子,剛做了個交換的手勢,而木村搖了搖頭,口型好像在說“不用這麼麻煩”。

中居忽然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他早就知道的。

他早該發現了。

看着剛稍稍踮起腳尖的背影,中居扭過頭。

就那樣注視了一會兒遠處的海平線之後,他聽到劃破了他的寂靜和祭典的熱鬧的聲音——從地上燃燒飛騰而起的尖銳聲音,火藥在夜空裏盛放成金色的落雨。


“中居君爲什麼沒有去啊?”

“嗯?突然有點事。”中居把耳邊的頭髮攏到後面去,一刻不停地算着今天的賬,“本來交給這傢伙了——”他用手肘頂了一下旁邊的侄子,對方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有客人突然想吃柚子拉面,這傢伙沒法子做,我就回來了。你呢,要不要吃?”

“不用啦,吃了好多烤魚。”剛擺擺手。

中居看他一眼,“還喝了冰沙吧。糖漿沾到嘴邊了。”

木村聞言側頭看了看,“唔哇,真的。”他點了點剛的嘴角,“這裏這裏。”

“欸?不會吧——”剛用手背拼命擦了擦,無奈着色糖漿是輕易不掉色的,他只能嘀咕着“我回房間洗臉”噔噔噔地跑上樓去。旁邊客廳有住客喊着要添燒酒,中居的侄子答應一聲轉身進了廚房。

木村坐在高腳凳上,看着門口的風鈴來回搖擺:“你知道了?”

“知道了。”

“什麼時候?”

“那傢伙等你回來的時候。”中居放下筆,“你又怎麼知道的?”

“你和那時候一點沒變啊,我當然看得出來你發現了。”木村無奈地笑了笑。

中居瞭然地點點頭,拿出菸盒,給了木村一根。兩人沉默地點燃香菸,幾乎同步地吸了一口、吐出煙霧,看着煙霧被電風扇吹成一陣風。

“是說,”中居輕聲說道,“我這幾年還是有點改變的。”

“什麼啊你這語氣。”

對話再次陷入沉默。那種顏色的糖漿大概要脫一層皮才洗得下來吧,中居有些壞心眼地想着,沙啞地笑了出來。木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搖了搖頭,看着櫃檯上的月曆,用指尖彈了彈今天的日期。

“夏天馬上就要結束了。”他說。

“祭典一開完就是結束了。”中居說。

樓梯上傳來剛的腳步聲,他們相視一笑。木村拿過角落的菸灰缸,掐滅了菸。


FIN


配圖是我五六年前去過的文昌市石頭公園一角。

文中提到的石頭是幾近垂直的鵝蛋石。


评论 ( 12 )
热度 ( 8 )

© 春寒料峭永無島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