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間善人×百合岡貞嗣】懸而未決(FIN)

懸而未決

2016 02 03


宅間在整理從檔案室深處挖出來的“一眼看上去好像挺有意思”的案件資料時,發現了二十年前一個曾經存在的小組。

要說的話他們和他有些共同點,針對從犯罪行爲得到快感的嫌疑者進行研究。話語,測量,發生案件後不厭其煩的側寫,資料滾雪球般越來越大地到了最後終於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某個達到了頂點的嫌疑者對組員進行了反撲,變成了最大的一場試驗事故;在那個嫌疑者之後又有模仿貓出現,一連串毫不掩飾的愉快犯行同樣針對那位唯一的女性組員,好在最後正義必勝。

但這件案子在宅間看來很莫名其妙。

他把卷宗抱回辦公室,窩在沙發上就着薯片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當然被姐小路和我妻分別教訓了“給我正經地工作!”和“不要把薯片吃得到處都是!”——案情非常簡單,首先就從模仿那位嫌疑者的死狀開始。

同樣地倒栽入游泳池、撒滿玫瑰花瓣、挖出小指的指甲,又把裝着女性組員的相片的吊墜放到屍體手裏——完成這一切的是和那位嫌疑者毫無關係的男性。根據卷宗最後附着的口供顯示,兩名犯人中女性的那位——萌子——才是主犯,而男性只是被她驅使的一個工具而已。死者和男性曾經發生過一次口角沒錯,但也到此爲止了。

萌子也供述了自己是因爲各種原因而對女性組員產生了嫉妒、所以才策劃了這次步步緊逼的殺人事件,最後被重重包圍算是意料之中卻也是計劃之外。她自信得狂妄的態度在字裏行間彷彿轉瞬就能重新活轉,即使是十年十個月間見過太多地獄繪圖的宅間也禁不住咋舌。

那位男性在了結自己的憤怒後,作爲萌子的工具繼續了之後的幾個事件,似乎對該名毫無關聯的女性組員和萌子分別發生了什麼模糊的感情,被記錄得模模糊糊、有些甚至還被年月侵蝕得看不清楚。宅間試圖找到他的口供,把卷宗倒了個底兒都沒找着。

那位男性什麼都沒說。

宅間往前翻了兩頁,工作日誌的最底下寫着“男性嫌犯被女性嫌犯誤傷,使用木質弓弩”。

再下一行應該還有些什麼,可是已經模糊不清了。

或許是什麼都說不了了吧。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木質弓弩飛出的箭劃過冬夜的寒風——宅間撫着自己忽然一陣發涼的胸口抖了三抖。

雖然有些意猶未盡,但到這裏也就結束了。不過是一個餘味糟糕的故事,不是他需要的那種。懷着無法解釋該名男性行爲動機的不甘,宅間把擺了滿桌的資料一頁一頁收回卷宗,意外從塑料薄膜裏摸到泛黃脆弱的老照片。短髮的、長相美豔的萌子,另一張一定就是那位只留下了名字和年齡的男性了。

黑髮、穿着藍色的毛衣,左耳上有一個銀色耳環。百合岡貞嗣,22歲。

“這誰啊?和你還挺像的嘛。”松原探頭過來看了一眼、隨口說道,“二十年前的案子好玩嗎——?”

“嗯,超好玩。”宅間盯着照片上的人,決定去問問一課的老前輩。


“欸……”快退休的前輩在聽到那個姓氏的瞬間就靈敏地擡起頭,“你要問那件事嗎。”

“嗯,因爲很在意他的動機。”宅間一屁股坐在人家桌子上,“說起來根本就很奇怪不是嗎?除了第一件是真的對那個被害人有憤怒,爲什麼他後來開始聽萌子的話?萌子的口述裏也沒有提到。這麼短時間就形成了強力的上下級關係嗎?還真是厲害的女人啊。”

“說來慚愧,我們沒有抓到他。”

意外的事實讓宅間睜大了眼睛。“可是——!”

“他沒有死。”老前輩捏着照片,眼神灰暗下來,“他逃走了……我本以爲他不可能逃得掉,但他還是逃走了。在那之後我們找了很久,直到搜查本部被取消——上司說他大概是悄悄死在哪個角落、變成沒人認領的孤魂野鬼了,但我不那麼覺得。”

“恕我直言那位上司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那可是弓弩啊,噗咻——。”

“可我總覺得他在哪裏看着我們。我經常會這麼覺得。”老前輩把照片還給宅間,“不管怎麼說……這個小組已經二十年了,這件事也差不多要有十八年了吧?你要查嗎?”

“不。”宅間合上卷宗。“我就問問。”


從一課回去的路上,宅間順便拐去了檔案室,把那本卷宗放回原來的位置。知道還未被歸案的人確實存在,這對他來說顯然不可能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事,但奇妙地並沒有太多陰霾。

“拜拜。”宅間對卷宗說。離遠了一點看,書脊顏色都是一樣的,根本分不清哪本是哪本了。


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


“吶。”

有人親昵地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宅間打了個冷顫,不是因爲對方那種虛假得令人想吐的甜美語氣,而是因爲對方毫無聲息地進入了檔案室、簡直就像從一開始就在這裏似的。卷宗的幽靈?腦內的幻想?一次翻舊賬引起的Super Nature事件?

“很在意嗎?我的事?”

從身後探出來的手接近了那本卷宗。被對方整個人壓得死緊,肩膀上的手指鐵鉗一樣毫不放鬆,貼在背部的胸腔起伏倒是提醒了對方確實身爲人類的實感,至少宅間腦內那些不科學的東西一瞬間消失無蹤了。他冷靜地試圖挪動一點兒角度去捉對方的手腕,但對方稍稍動了一下手、滑進手心的小刀讓宅間扁了扁嘴。

我,一個智商派。

讓宅間雙手拿着卷宗,對方用刀尖一頁一頁地挑了過去。無言的狀態經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卷宗來到最後一頁,對舊照片稍稍地發出了沒什麼特別意思的“啊”的歎聲,像是有些疲倦了似的靠在宅間肩上,“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問了你就會答嗎?”

“嗯……怎樣呢?”

他鬆開了雙手,和來時不一樣、毫不遮掩腳步聲地向後退去。宅間猛地轉身,看到他隱在書架後面的半張臉,視覺恍惚間認爲那長相好像還停留在十八年前似的年輕又尖銳。

“你抓到我的話。”微笑着對宅間立下誓言,百合岡消逝在一明一滅的光線中。


老前輩退休的時候收到了不少禮物。

其實他覺得這些都無關緊要。把一看就知道沒有用處的小花籃丟到一邊,在兒媳的陪伴下,他開始拆起這些禮物來。

同事們都知道他現在和兒子兒媳住在一起,雖然不是特別富有但卻是和樂的一家,送他的退休禮物也是些家庭裏用得上的東西。他沒什麼不高興的,老人最看重的都是兒女高興。

“哎呀,這個可真不錯。”天性淳樸直爽的兒媳這麼說,那肯定就是不錯了。感到退休後反而一下子變得單純了起來,老前輩有些莫名的感慨。

最後一個包裹是考究的深藍斜線紙。儘量不傷到包裝,兒媳把斜線紙層層打開。

“是什麼呢,包得這麼用心。”

“就是說啊。”

從裏面滾落出來一件黑色的、破舊的、一眼就知道欠損了什麼零件的、肯定已經不能再用的、經過那麼久時間依然深深鐫刻在他記憶深處的、曾經握在某個瘋狂的男人手中的——


電擊槍。


FIN


是FIN,沒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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