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份
2016 02 04
一時腦快把題目寫成了“先撩者賤”。
年終。每天雷打不動到啤酒Bar報道的永里被他那位光頭佐佐木同事扯到了一家看起來就很貴的葡萄酒Bar，看着滿櫃子的邪道他幾乎就要從揹包裏召喚一架輕機槍出來毀滅世界。
佐佐木這小子情路坎坷事業還行，領了一大筆獎金之後有了來這種地方消費個一兩瓶的資本，爲了傾倒他那些命運之戀的苦水就強行把永里按在吧檯上，說實話這些垃圾話聽得他都要滴耳油了。一邊傾訴一邊把高級紅酒當水喝——無視酒保那越來越有趣的臉色——佐佐木啪嘰一聲，哭倒在了吧檯上。
開玩笑，這可是整塊的好木頭！永里憤怒地把佐佐木的頭一掰。
隔了兩三個位置的地方傳來一句輕笑。永里尷尬地回過頭去，看見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坐在那裏，三件套西裝和擦得發亮的手工定製皮鞋，看上去就和酒櫃裏那些邪道一樣逆了天的貴。
“要吃一半嗎？”
這出場的臺詞萬萬沒想到。永里看着男人面前冒着熱氣的烤制鴨肉，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但馬上想起了自己晚上的原來計劃——啤酒和一點下酒菜。“一點”的話，一半的分量好像有點多了。“三分之一？”
“也好啦。”男人沖酒保使了個顏色，對方愉快地拿上第二份餐具。
回過神來的時候，永里發現自己已經斷斷續續地把佐佐木把自己叫到這的事情說完了。他尷尬地停了停叉子，因爲不太好意思說抱歉而保持了一陣沉默。反倒是聽他解釋的男人先開了口，“不說我也知道。”
“欸？”
“那位同事先生，聲音太大了。”
這倒是真的。永里心情複雜地瞪了一眼仍然熟睡中的佐佐木，對方那張蠢臉貼在吧檯上扭曲得像融化了的黃油。“我跟他說過一萬次別把我也扯進結不了婚的隊伍裏——”
“那您是想結婚的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選擇。”永里回答得有點婉轉，“但和別人扯上關係就會惹來麻煩，而且還沒完沒了，再說我也不喜歡有人踏進我的領地。”
就着極其美味的鴨肉和一口下去就能感覺到非凡價格的紅酒，永里對着一個陌生人描述起了現在他的城堡裏的狀況——啊，首先還說明了一下是怎麼得到這個城堡的——突然出現的父親帶回一個莫名其妙的弟弟，熏製方頭魚，被快遞箱子堆得亂七八糟的客廳，剛買回來就被摔碎了的啤酒杯，不明就裏自以爲是的“建議”和“好心”……堪比黑船開入的港灣。啊，這個比喻好像不太恰當。
“抱歉。”永里低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面前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一隻手托着臉，嘴唇微微開合着吐出了一個詞：“——東京——”
“欸？”
“——有樂町——啊，原來如此。”才注意到永里的話已經結束，男人擺出一個愉快的笑容，用信用卡結了賬。
“根本沒在聽吧。”
“嗯。”相當爽快地承認了。稍微思考了一下，決定把這件事告訴永里似的、他露出堅定的表情，“很久以前父親對我說，如果要應付妻子的嘮叨，在腦子裏背山手線的站名就行了。到終點站的時候，要用‘確實是’和‘原來如此’交替接話，再回到起點站的時候，妻子的嘮叨就該結束了。”
“雖然很有趣但我可不是你的妻子。”在腦海中記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新招式，永里看着對方站起身來吐槽道。
“一樣的。”穿上米色的風衣，對方一手扶着吧檯，沖永里稍稍歪了一下頭，“下次還會來嗎？”
永里搖了搖頭，“雖然這裏不錯，但我是啤酒派。”沒說出口的理由是這裏也貴得有點超出我的經濟能力了我可是揹着35年貸款的人啊。
“可惜呢。”留下這句和背山手線一樣莫名其妙的話，對方瀟灑地消失在了門口。永里嘆了口氣，準備回原來的位置上搖醒佐佐木，發現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張雪白的名片。
星辰映畫製作人，星野守。
沒有什麼合作的機會，但暫且就收着吧——這樣想着，永里把名片放入外套內袋，然後握住佐佐木的肩膀、使用自己的手臂肌肉進行一次撼動佐佐木顱內組織的搖動。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