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しんつよ】银河 09

09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在东京……。”

“诶——?还没回来啊?”

慎吾看看桌子上的台本,座头市凶巴巴地瞪着他。他放软了声音,对电话那边说:“最近不行。”

话筒另一边传来理解的“嗯”,慎吾知道剛一定是点了点头。“那么下次要来喔?”

“都说了‘最近’不行啦!”

“但我也不知道慎吾的‘最近’是到什么时候为止嘛。”

慎吾一时语塞,想了想才给了答案:“那就……在山形的外景结束为止?”

“唔……好的。结束了要告诉我啊!”

“说真的你能不能在这段时间内把喝醉就乱打人的毛病改掉……去年圣诞说了你之后还是完全不行嘛!”

剛嘿嘿地傻笑两声,“我也只会对慎吾这么做啦。”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不会!”慎吾提高声音故作发怒,“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去喝酒了!”

两人又瞎扯了一会儿,在慎吾再三保证“外景回来之后一定一起去”后,剛先挂了电话。慎吾听了一小会断线的嘟嘟声,把话筒放下,整个人摔进沙发里,抓起座头市的台本盖在脸上。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其实剛每次邀请他他也不是百分百地赴约,有时是因为第二天还有强度大的工作,有时只是因为懒得去就不去了,剛也不会说他什么,就象征性地撒娇抱怨两句。这一次是他人不在附近,电影拍摄也非常艰难,照理来说他不应该在拒绝之后有什么内疚、不安、七上八下的心慌的。

“可能是因为山里冷吧。”慎吾自言自语道,把脸上的台本揭开,开始认真背台词。

 

这一晚慎吾做了个梦。本应画下来就再也看不见的小黑兔从台本后面探出脸来,一长一短的耳朵摇来摇去,然后它转过身,挥舞着短短的四肢跑向遥远的黑夜。他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追赶上去,迎面吹来比山形地区温暖多了的微风,风将他脚下的雪片卷起来,白花花地铺满了他的视线。

小黑兔在白雪的深处等着他。

在看清它红色的眼睛时,慎吾从梦中惊醒,看到被掀到床下的台本时立刻就认定了这个梦的罪魁祸首。他从床上爬起来,捡起台本放到床头柜上,去洗漱准备拍摄。

今天早上空气格外地好,直接导致了他走路的步子都是一跳一跳的。慎吾心情愉快地换衣装、化妆,和共演者说了天气的话题,注意到工作人员在野外布置雪景的时候感叹了一阵。要准备停当还有段时间,在大家闲聊的时候,不知是谁打开了电视。

慎吾只看了一眼屏幕就愣住了。

导演就在他旁边,看到他的眼神,就看向了电视屏幕——事实上大家已经都死死盯着正在播放的新闻节目了,抛出的话题僵在半空,没有人再理会。刚才还和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像室外的雪原那样死寂,女主播的声音和视频的字幕像时间停止的魔法,直到这一段结束、大家才突然又活过来一样面面相觑,目光兜兜转转集中到慎吾的身上。

慎吾知道自己在被看着,但他动不了。他试着张了张嘴,求助地看着身边的导演,年长者伸手过来握一握他的肩膀,满面的担心真诚得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不是小孩了,不可以撒娇,他还有工作必须得做,即使是这种时刻他也必须完成工作。

即使是剛犯下大错并且意识不明地躺在医院里、而警方开始药物搜查的时刻。

 

再见到对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多天,山形的外景仍没有拍完,但就算拍完他们也不可能一起去喝酒了。慎吾提着野菜走进房子,把东西放在厨房流理台上,转过身来看一直低着头的剛。

比上次见面要苍白得多了。似乎还瘦了。或者是水肿消退而已呢?头发长长了没有剪。后颈和脊背的弧度软得令人担忧。会不会再也抬不起头来了?那样太讨厌了,慎吾不想看到。家里的东西似乎重新规整过一次,但看得出剛并没有太用心在整理,仍残留着一丝被什么人翻乱过的气味——药物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嘛!那些警察是笨蛋吗!慎吾突然生起气来,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抿住嘴。剛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以为自己被责骂了,马上又低下头,以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对不起,即使慎吾立刻否认也没能直视他。

“不是的,”慎吾抓住剛的手臂,手掌里纤细的肢体让他哽了一下,“你确实是犯了错,可是……我不是要为你开脱,但——我不会对你说那种话,我……”

剛抬头看着他。

“我虽然、虽然没办法原谅你,但是我……”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模糊,慎吾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继续说下去,“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和慎吾没关系呀!”剛慌张地伸手擦他的眼泪,“是我——”

“我那天要是跟你一起去就好了!”慎吾打断他,“要是以前和你去喝酒的时候看着你、不让你喝那么多就好了!要是在那个电话里多说你几句就好了!我——”

“不是的,”剛的声音低下去,他把头靠在慎吾胸前,两手紧紧地抓住慎吾的衣袖,“不是那样……”

“分我一半吧。”慎吾说。

剛没有说话,肩膀在颤抖。慎吾低下头蹭一蹭他的脸颊,“我们都一起走过来那么久了。高兴的时候是一起的,伤心的时候也是一起的。现在也是,你可不能抛下我。”

“明明就跟慎吾没有关系的!”剛推开他,几乎是怒吼着对他说。

“当然有关系了!”慎吾吼回去,“我们是朋友吧?我们都是SMAP吧?以后还要一起做下去的吧?难道你想一个人消失吗?!先不要说其他人怎么想了,首先我就不允许!”

剛怔怔地看着他一会儿,毫无紧张感似的扑哧笑出来。“……慎吾。”

“哈?”

“太大声的话会被邻居投诉的。”

慎吾呆了一下,脱力地跌坐进沙发里。“唉,我都不想做天妇罗给你吃了。”

“欸?快做啦。”

“让我歇一会儿……”

 

蔬菜和芝麻油的香味在房子里弥漫开来。剛趴在沙发背上看慎吾在厨房忙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年前在配音电影的首映上,慎吾提示他一个埋藏了十年的答案——对方用带有恋爱感情的眼光看着自己,但并不是很确定那份心情真正的成分,所以也不用他表态,单纯只是告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而已。就结果而言,慎吾能让他知道就令他很高兴了,而且那也并不奇怪。

他自己还不是会有差不多的时刻。

不是那种“想有肢体接触”“想亲吻”的感觉,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暖流,在心里突如其来地感叹。对于慎吾,比团体里的其他成员更喜欢,比身旁的其他朋友更喜欢,比以前交往过的女孩子当然也要更喜欢了;有时也想过要是一直一起走下去的话应该会很好,毕竟慎吾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但是现在还有资格一起走下去吗?

他又叹了口气。刚把天妇罗出锅装盘的慎吾听到了,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他。“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慎吾拿着筷子比划道,“快点过来给我吃!”

剛乖乖地跑过去接过筷子,蔬菜天妇罗的香味确实很好。他埋头吃了一阵,抬起头正要说些称赞的话,就看到慎吾以一种研究员的神情死死盯着自己;他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不会在里面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才没有!好歹也是bistro厨师,良心保证。”慎吾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儿。

“那为什么……”

“我在看你想什么。”

“超能力?”剛笑嘻嘻地歪过头。

“是啊。”慎吾眯着眼睛看回去,“只对你起效的超能力。”

剛同意地点点头,“因为慎吾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嘛。”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好像有点害羞了,慎吾红着脸转头走掉,自言自语地打开冰箱找矿泉水喝。

 

慎吾知道剛一定是在想要怎么“赎罪”的事。

同时也在想是否还有资格继续待在SMAP、待在娱乐圈、待在自己身边的事。

资格这种东西到底算什么啊?自己的想法说了也不算吗?慎吾不太能接受这种思考,但既然是剛这么想,那他就不会硬要辩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剛自己无法确定是否还有资格,那我来发一个不就好了?慎吾打定了主意。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剛哑口无言地看他,脸色和身上的西装一样雪白,握话筒的手指轻微地抽了抽。慎吾知道此时此刻剛的脑子里一定有一万个念头在转——其实其他人、甚至台下的观众的脑海里肯定也是混沌一片:这可是现场直播欸、慎吾这家伙在说些什么第二天就会变成报纸头版的胡话啊、再这样下去要坏事了啦;诸如此类的。

“所以,”经过一小段令人愉悦的沉默,慎吾说出接下来的话,嘴角已经忍不住地弯了起来,“所以你要用一生来偿还我啊。”

一生都留在这个位置上吧。

无论是艺人,是SMAP,还是我的……一生都不要离开这里了。

漫长的彼此凝望中,浅蓝色灯光落进他们的眼睛里,像于那之下拉过勾做过约定的夜空,走了调的童谣在脑海中响起,剛不由得动了动嘴唇。慎吾扬着眉对他笑,很快地、无声地叨念了一句“约好了”,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在摄影机和观众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伸出了小指。

看不见的红线紧紧地拉扯着,他能感觉到的。


TBC


一句杂谈:

突然觉得如果把我写这篇的歌单发出来还蛮有趣的,

要是出本的话可以写个歌曲讲解玩,

不过出本的话就要写番外了,

然而正文什么时候能写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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