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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一直在看人造人相关的东西啊。”导师无视剛慌手慌脚地企图收拾起桌上的资料，用两根手指把他面前那份捏了起来，“怎么？准备当平权派了？”
“不是的！”剛尴尬地把导师手里的资料抢回来，“只是觉得一直都没了解过，想到了就去看了……”
“没必要吧，知道一般人会知道的就行了。”导师无动于衷地又把资料抢回来，一屁股坐在桌边就开始看，“这啥，这不是最初的那份理论阐述吗！我们图书馆连这个都留着啊？”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真是不得了，不愧是‘父亲’的学校……”
“‘父亲’？……您的父亲吗？”
“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所大学是人造人之父创办的吧！”
“我对这种事没兴趣嘛。”剛心虚地躲开导师谴责的视线，把其他的资料收起来。
“说真的，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导师把手中的纸页扬了扬，“发生什么事了？那些烦人的平权团体发传单发到学生公寓里去了？有这种事你直接报警就好了啊。”
剛叹了口气，“不是啦。……是我一个朋友，嗯……喜欢上一个人造人了。”
“……啊？！”
“但是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导师的眉头越皱越深了，“不知道？”
“总之就是不知道啦。然后呢，本来相处得好好的，”剛挠了挠耳朵，“但有一次撞见那个人造人……怎么说，发病？”
“你给我等等，这……”导师一把抓住了剛的胳膊，表情变得险恶起来。他压低了声音，“那岂不就是……”
“但、但是对方也不是故意的啊！”剛着急地辩解，“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没打招呼就闯进人家房间的我朋友不对吧？发病的时候它们也没办法控制自己……是吧？”
“所以还真的是你朋友被……”导师抿了抿嘴，瞪着剛，“然后呢？你朋友该不会还想着‘当然是选择原谅它’吧？”
“不要突然说出奇怪的流行语好不好，导师您这样会被说为老不尊的。”剛小心翼翼地抽回手，等对方嚎叫了一通“我哪里老了！我还没秃！”，才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就是在想该怎么办嘛。喜欢是真的很喜欢，可是发生这种事……但那又不是对方的错……”
“你朋友……”导师摇了摇头，表情恢复沉静，“就那么想出风头吗？”
“诶？”
“现在年轻人中间不是很流行吗？反歧视之类的。”导师跳下桌子，“也不是不能理解哦？和掌权阶级年龄层不一样的意见会显得自己很酷，这种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啊。”他摆了摆手让剛闭嘴，“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想让自己显得别具一格，就和人造人保持那种关系，就太可笑啦。”
“为……”
“因为是工具啊！”导师夸张地张开双臂，“它们是连‘政治正确’都没法保护的，只是物品而已啊！”他快步走到剛面前，再一次抓住剛的胳膊，把人拖到了窗边，伸手指向了楼下的迷宫——那个会在收工时用踢踏舞步庆祝的人造人一如既往在那里侍弄花草——“你看到了吧？那个东西。就算你现在去把它大卸八块，也只会被判损坏器物罪而已！”
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视线在导师的脸和人造人的背影之间摇晃，“可是——”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大臣，——”
“那家伙从诞生之初的等级就不一样。”导师松开他，“不过，就算你杀了它，也不可能是杀人罪的。”
热武器研究中心的猫嗷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稻垣心不在焉地挠挠趴在自己膝盖上的猫咪，“你今天有点烦躁哎。到了想要对象的季节了吗？”
“夏天都已经过了中盘了，在胡说什么呢。”森翻翻眼睛，伸腿朝稻垣的小腿肚踹去，“倒是你啊，怎么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养的猫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我也很担忧啊。”
森点点头，四周看看确定周围无人，凑近稻垣耳边低声问他：“出什么事了？”
“你问哪一只？”稻垣继续挠猫咪的脖子，小野兽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
“……两只？！”森拔高了声音怪叫起来，“你什么时候又——”
“一只人造的，一只天然的。”把猫挠爽了，稻垣揉揉它粉红色的肉垫，心情明朗了不少，“最近心情特别不好的是天然的。”
“……我说你，”森皱皱眉，“这个一般情况下是不是叫‘脚踏两只船’啊。”
“咦？可是我跟人造的又没有什么关系。”稻垣费力地把猫咪捧起来，它眨眨眼睛，亲密地舔他脖子，两只厚实的爪子扒着他的肩膀，这一招让他着实吃了痛——主要是肩上的抓痕还没有痊愈。“你不是还拿这件事来取笑过我吗？”
“我道歉啦！对不起。”
“原谅你了——。”再一次把猫咪放下，稻垣拍了拍身上的猫毛，“再说，那只天然的也并不是喜欢我。”
“可怕可怕可怕，我不要再听了。”森迅速地挪开了位置，逃避现实般地拿出了猫粮罐头。听到罐头声响的猫咪迅速转过头来，小快步走到森脚边、乖乖坐下了。
“因为我是人嘛。”
“哈？”
稻垣站起身来，“猫和猫之间才会相爱啊。”
把罐头盖子撬了一半的森瞠目结舌地盯着稻垣，对方回应他眼神似的笑了一笑、摆手表示“你就一个人仔细想吧”然后转身离开；他在稻垣的背影消失许久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等待食物的猫咪不耐烦地挠了他一爪子。
“痛啊——！“
两只猫一起转过脸来看自己的场面甚至有点儿惊心动魄。
一推开研究室的门就是这种景象，稻垣甚至觉得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他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你们有人还记得这里是我的研究室、而且我正在搞药物改进吗？”
“可是实验室在后面吧？”剛指了指旁边另一扇门，“这里不用消毒也可以进来啊。”
“好吧。”稻垣清了清嗓子，“那有什么话能不能换个地——”
“啊，已经说完了。”慎吾举了举手上的书，还是古代文字相关的东西，“这个。”
似乎借出书籍的交流活动平安地重开了。被剛适时地塞了一袋小蛋糕的稻垣无奈地点点头，坐到桌边假装开始忙于整理资料。那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剛以一贯的明快声线向稻垣告别，然后就和平常一样离开了研究室。
“……有什么事吗？”慎吾问。“看你好像很在意他的样子。”
“这算是‘复健’吗？”稻垣用问句回答了慎吾。
慎吾点点头，眼神有点飘忽，“是他决定的事。”
“原来如此。”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稻垣微微一笑，“挺好的。你要记得在适当的时候拉他一把啊。”
“他应该比较希望是你这么做吧。”慎吾轻声说道。
肩上残留的抓痕又痛起来。稻垣保持着笑容转头面对手边的资料，听到慎吾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到沙发里面，然后就是打开书本的声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