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09 13
“我想去拉斯维加斯。”稻垣说。
草彅睁大了眼睛，但没有很震惊。他总觉得稻垣是会这么说的。他把咬了一口的苹果凑到嘴边，同样咬下一口，果肉生脆，他下意识地咂了咂嘴。“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是凌晨两点。他们身处东部。拉斯维加斯在西部，这点地理常识草彅还是知道的。但他只是歪着头沉默了一阵，同意道：“好的呀。”
“我想开车去。”
“好的呀。”
他们把咬了两口的苹果留在酒店房间里，在深夜的掩护下和城区地图的指引中寻找还开着门的租车行。在经历被心慌拖得漫长无比的迷路后，他们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店主眼皮都抬不起来，问他们要了护照号，但是没要驾照——不得不说稻垣欺瞒别人的能力就算在异国也完全行得通，当然更帮得上忙的是店主那个不良少女似的女儿，父女俩忙着吵架，店主甚至没有点草彅递过去的现金。他们俩交换一个眼神，草彅从柜台上拿了好几份地图：市区的，周边的，中部的，西部的和全国的，他看得到的所有种类都拿下来了。他抱着地图跑到车子旁边去，是一辆看起来很结实的轿车，顶篷可以随意开关的那种。
“怎么不订越野车呀。”草彅滑进座位里，把地图胡乱地在膝盖上摊开。
“我讨厌那样。”稻垣随口应答着，启动了车子。
是怎么样？草彅说不清楚，但他就是可以理解。他打开一份地图，欣喜地发现这份指示了他们的方向，甚至接近到能够告诉他们下一个路口该往左。车子开得很慢，稻垣小心地避开周围的车辆，有点不耐烦地敲敲顶篷。
“向左转。”草彅把地图举到眼前，“然后直走……大概两个路口。”
稻垣在左转之后迅速打开了顶篷。冰凉的风从顶上直直地落下来，草彅猛地缩起了脖子。速度提升了，他能感觉到刮过耳边的风变得锋利，稻垣仍然冷静地踩下油门，单手握方向盘的模样让他看得愣了神。
稻垣侧过头对他短暂地笑一笑，催促道：“然后呢？”
他们很快驶上笔直漫长看不到终点的公路。城镇渐渐变得更加稀疏，霓虹灯的照片忽然消失，再次环顾四周时路上只剩一辆孤独的敞篷车，车灯和发动机寂寞地用光和声宣示存在感。稻垣一直不看路牌、只听着草彅的指示向前开去，一开始还会瞥两眼草彅手中的地图，现在已经不看了。
这一点草彅也发现了。他松了手，竖在胸前的地图落下，被强风勾住边角，狼狈地向外飞去。
稻垣没有停车。草彅没有试图去捉住地图。
“我们去不到拉斯维加斯的。”稻垣说。
“我知道，刚才看地图的时候发现了。”草彅把散落的其他地图折起来，厚厚的一叠，他用那个来回拍打着手背和掌心，“好远啊。那里。”
“而且你也没有好好指路。”
“因为肯定去不到的。”
稻垣把车缓缓停在路牌旁边。路牌写得很清楚，前面不远有个休息区。要回去也很简单，掉头再仔细看路牌的指示就可以了。他想征求草彅的意见，于是转过头来。
早有预谋的草彅把手绕上了他的脖颈，嘴唇干燥却甜美。稻垣愣了一下才记起来要闭上眼睛，前一秒看到的从格子衬衫里露出来的雪白锁骨却已经深深烙进脑海。他的眼皮上全是那根锁骨的样子——或许还有一点，向下延伸的话就能看见的模模糊糊的胸膛，纤细单薄宛如少年的躯体；但那只不过是他的记忆擅自补充了进去，刚才那一秒他什么都没看到。稻垣伸出手去摸索着抚摩草彅的肩膀，被对方咬了一口嘴唇、痛得睁开了眼睛。
草彅伸出拇指和食指做成枪的手势，“我现在宣布我绑架你。”
“我什么都听你的。”稻垣挑了挑眉回答。
“把敞篷关上，”草彅立刻要求道，“好冷啊——。”
TBC